当忏悔成为洗白:透视日本“文化自省”现象

📘 导读:

当“反省”成为一种审美,当“悔罪者”登上舆论的舞台——谁还记得受害者的脸?

这篇文章适合这样一类读者:

  • 关注日本文化叙事策略,尤其对战后舆论重构、加害者悔罪话语有思考的人;
  • 希望深入理解媒体如何影响公众对正义的判断,特别是在影视、出版、司法报道中的文化操作;
  • 致力于分析文化软实力与历史记忆的重构机制,从传播学、社会心理学、叙事策略等多维视角审视国际话语权的人。

通过这篇文章,你将系统了解:

  • 战后日本如何将“反省”转化为国家文化资产,并在影视、文学、纪念仪式中反复灌输“我们也受害”的印象;
  • 日本公众如何在“审美化的忏悔”中被动共情加害者,反而压抑受害者的控诉与记忆;
  • 诸如《永远的0》《绝歌》等作品为何在文化场中大获成功,而受害者家属却常常遭受冷遇甚至网暴;
  • “文化自省”如何悄然成为道德免罪的橡皮擦,在国际传播中主导舆论、规训情绪、模糊加害边界。

这不是一篇谴责日本的文章,而是一份冷静的舆论剖析报告,也是一次对“谁有资格讲述历史”这一权力的拷问。
当我们沉醉于一个民族的“眼泪”,是否也忘了看清他们手中的“剧本”?
这篇文章将带你从传播机制、文化话语与公众心理层层拆解这场反省秀背后的设计逻辑。

读完它,你不会再轻易为一个戴着面具哭泣的人鼓掌。

战后“反省美学”:塑造“可怜的加害者”形象

战后日本文化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反省美学”,通过文学、电影、动漫和纪录片等媒介,将加害者的痛苦和忏悔情感加以美学化呈现,塑造出“可怜的加害者”或“深刻反思者”的形象。这种美学倾向往往聚焦于加害者个人在战争或罪行中的内心创伤与悔悟,以人性的普遍悲剧性来淡化其加害属性。例如,大量战后文学和影视作品描绘普通日本士兵在战争末期遭受的苦难与良心谴责:《萤火虫之墓》等作品刻画了战争中日本平民(包括实际也是战争发动国一方)所经历的凄绝创痛,却几乎不提日本在战争中扮演的侵略角色 (Grave of the Fireflies and Japan’s Memories of World War II – Association for Asian Studies)。这些作品的出发点多是反战与自省,它们通过展现普通人在战火中的不幸来提醒后代珍惜和平 (Grave of the Fireflies and Japan’s Memories of World War II – Association for Asian Studies)。然而在审美效果上,这类叙事常将日本人等同于战争受害者,模糊了加害者与被害者的界限。

(Through Japanese Eyes: World War II in Japanese Cinema – USNI News)日本近年一些战争题材影视也延续了这种基调。例如2013年的电影《永远的0》(根据百田尚树同名小说改编)大受欢迎,在日本国内从北海道人气一路南至九州,公映后场场爆满,票房位居日本电影史前列,甚至赢得首相安倍晋三的称赞 (Through Japanese Eyes: World War II in Japanese Cinema – USNI News)。这部电影通过孙辈寻访祖父往事的叙事结构,将一名二战中的神风特攻队飞行员形塑为有血有肉、渴望生存却被迫赴死的年轻人。这种人性化描绘让无数观众为之动容,成功地将本应视作战争加害者的特攻队员转化为值得同情的悲剧英雄 (经济观察网-为樱花而殉道:日本军国主义的美学诱惑-经济观察网-专业财经新闻网站)。不少评论指出,《永远的0》美化神风特攻队,神话了日本在二战中的角色,有意淡化日军侵略的一面 (Through Japanese Eyes: World War II in Japanese Cinema – USNI News) (Through Japanese Eyes: World War II in Japanese Cinema – USNI News)。类似的作品还有反映日本战舰“大和号”官兵壮烈结局的电影《男人们的大和》等,这些影视通过精良制作和感人叙事,把战争责任者塑造成了苦难的承担者。在纪录片领域,日本也出现了所谓“加害者视角”的战争反思影片,例如纪录片《蚂蚁兵》(2006)试图通过追踪一名二战后滞留中国参战的日军士兵经历,来重新审视战争记忆。然而学者指出,这类“加害者电影”往往流于固定母题——着重刻画加害者的创伤和愧疚,却在某种程度上弱化了其应承担的道德责任 (Victimised perpetrators in The Ants (Ari no heitai, Kaoru Ikeya, 2006). Seeking a narrative for the Japanese soldiers in the Chinese Civil War) (Victimised perpetrators in The Ants (Ari no heitai, Kaoru Ikeya, 2006). Seeking a narrative for the Japanese soldiers in the Chinese Civil War)。总体而言,“反省美学”在日本文化中的构建,使大量曾经的加害者形象被赋予深沉的人性和反思光环:他们不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而首先是战争或社会的受害者,一个个“值得同情的普通人” (经济观察网-为樱花而殉道:日本军国主义的美学诱惑-经济观察网-专业财经新闻网站)。

这种美学策略一方面满足了日本社会战后强烈的自我否定与忏悔需求,但另一方面也埋下了道德模糊化的隐患。当文学和影视反复渲染加害者的悔恨与不幸时,观众在审美上更容易产生对加害者的共情,从而忽视其行为对真正受害者造成的灾难。正如有评论者尖锐指出的,日本主流的战争反省叙事总在**“日本人民也是军国主义受害者”的母题上打转,很少真正关注被日本侵略所苦难的亚洲邻国民众。这种叙事暗示亚洲人民所受的苦难只是日本军国主义兴起后的“连带损害”,而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反而是日本人自己 (经济观察网-为樱花而殉道:日本军国主义的美学诱惑-经济观察网-专业财经新闻网站)。可见,“反省美学”营造的加害者形象虽经忏悔洗礼而饱含人性,却可能通过美学手段悄然为其道德开脱** (经济观察网-为樱花而殉道:日本军国主义的美学诱惑-经济观察网-专业财经新闻网站)。

忏悔表演何以赢得同情?受害者为何被边缘化?

一个引人深思的社会心理现象是:公众往往倾向接受加害者的“忏悔表演”,而对受害者要求正义的呼声却表现冷淡甚至反感。这背后涉及日本文化中的“赎罪”观念、耻感文化以及人际和谐至上的价值取向。日本社会高度重视加害者真诚道歉与悔悟的姿态。在刑事司法中尤其如此——加害人若能痛哭流涕地认罪忏悔、积极赔偿受害者,往往会获得从轻处罚甚至公众谅解 (Restitution-Based Criminal Justice in Japan | Mises Institute) (Restitution-Based Criminal Justice in Japan | Mises Institute)。日本刑事程序中,加害者在起诉前就会通过亲友等中间人向被害者谢罪,并提供经济赔偿,以换取被害者出具谅解书,请求司法宽大处理 (Restitution-Based Criminal Justice in Japan | Mises Institute)。如果被害者不愿接受道歉、坚持严惩,那么加害者仍可在法庭上伏地请罪,并将不愿谅解的被害者描绘成不近人情,以博得法官同情 (Restitution-Based Criminal Justice in Japan | Mises Institute)。可见,在这种文化机制下,被害者若“不依不饶”,反而可能被视作缺乏宽容的“恶人”,而肯认错伏罪的加害者则赢得道德高分。这无疑解释了为何公众更乐见加害者深刻忏悔、痛改前非的和解剧本:在人情伦理上,日本文化推崇“罪已赎、事已了”,而不喜欢持续的对立和揭丑 (Restitution-Based Criminal Justice in Japan | Mises Institute)。

从更广泛的社会心理角度看,这种倾向也源于人们对“恶”与“不幸”的复杂感受。在面对加害者的忏悔时,公众往往产生一种优越的同情:通过宽宥悔过的加害者,公众自我定位为道德上的善良者,同时避免直视罪行本身的残酷细节。相比之下,受害者持续的控诉则令人不快地提醒着社会那个残忍事实的存在,并可能引发集体的羞愧与不安。因此,一旦加害者呈现出痛心疾首、深刻反省的形象,公众更倾向于“往前看”,迅速翻过这不堪的一页,以避免长久的道德焦虑。这在战争史观上尤为明显:日本公众普遍认为政府已经为二战行为多次道歉,自己这一代人不应无休止地承担前辈的罪责。因此,当加害者一方(例如日本政府或加害者本人)做出某种忏悔姿态时,很多日本民众就觉得道义上“够了”,而对受害国继续提出的赔偿、追责要求表现出不耐烦甚至敌意,认为对方不肯原谅、日本已被纠缠过久。这实际上是一种心理防御:借助加害者的忏悔来完成自我道德救赎,从而拒斥受害者的进一步质询。

在大众媒体上,我们也能观察到公众对“忏悔表演”的接受度远高于对受害者控诉的同情度。例如,每当社会上发生恶性事件,媒体往往聚焦于加害者痛哭流涕的道歉(甚至其家属出面谢罪的画面),而受害者家属若公开表达愤怒或要求严惩,有时反被舆论指责为“不够宽容”。这种舆论倾向实际上鼓励了一种“仪式性忏悔”:只要加害者肯低头认错、展示悔意,社会就倾向于认为问题已经解决,可以“皆大欢喜”地翻篇。然而,这种氛围对受害者而言极不公平——他们的正当诉求被视作不合时宜的“添乱”,甚至遭到道德绑架式的谴责。在日本,直到21世纪后,受害者权益运动兴起,这种失衡才开始受到讨论和矫正。但总体而言,“忏悔表演”的魅力在日本公众中依然强大,它提供了一个道德和解的舞台,使人们得以回避更尖锐的正义拷问。

文化自省叙事下的舆论:审美与道德的错位

当“文化自省”成为社会舆论的主旋律时,一些令人警醒的现象出现了:大众对加害者忏悔的审美共鸣,往往取代了对其行为是非的理性评判,造成本应明确的道德立场发生错位。换言之,审美的感动代替了道德的愤慨。在近年来的多起社会事件中,我们都能见到这种倾向。

其一,在臭名昭著的犯罪事件上出现了加害者话语走红的现象。典型案例是1997年震惊日本的神户少年杀人事件。犯下此案的未成年加害人匿名化代号为“少年A”,于2015年出版了自己的忏悔体自传《绝歌》,详细描写其成长经历和犯案心理。一经发行,此书竟登上畅销榜,大量读者出于猎奇或同情心理抢购,一度供不应求 ( Will hot-selling book bring Kobe killer in from the cold? – The Japan Times )。媒体用相当大的版面报道了这名少年杀人犯“失落的灵魂”和内心的黑暗挣扎,他以文学化的笔调将自己描述为被社会遗弃的怪物。而另一方面,受害孩子的父母却只能通过向政府请愿等方式抗议,恳求禁止加害者出书挣血腥钱 ( Family of victim of Kobe child-killer calls for ban on criminals’ memoirs – The Japan Times )。然而他们的呼声在舆论场上远不如加害者自白来得劲爆吸睛——公众仿佛更愿意倾听恶魔的忏悔,而不愿直面天真的受害者已长眠地下的悲痛。最终,《绝歌》畅销所引发的争议本身成为话题,社会关注点围绕着言论自由和犯罪者人权展开,对受害者感受的讨论则被边缘化。这正体现了文化自省叙事对舆论的引导:大众被加害者“人性的一面”所吸引,审美地沉浸于其忏悔故事的戏剧性,却在无形中冷落了对被害者应有的同理心和正义声援。审美与道德在此发生错位——悔罪的美学光环掩盖了正义的天平。

其二,围绕历史问题的舆论角力中,文化自省叙事同样发挥着微妙作用。日本国内每当涉及二战历史责任的争议时,一种常见话语模式是:“我们已经深刻反省,并真诚道歉了。”这种话语往往伴以丰富的文化叙事资源来支撑:教科书中强调战争给日本民众带来的痛苦,纪念仪式上高唱和平与悔恨,文学影视作品里充斥着昭和遗族的辛酸故事。通过不断重申“日本人也深受战争之害并痛定思痛”,舆论场中形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道德优越——仿佛日本已经完成了足够的自省,反倒是他国还纠缠于仇恨而显得狭隘。于是,当邻国提起南京大屠杀、慰安妇等历史旧账要求进一步道歉或赔偿时,日本舆论中便涌现出厌烦情绪,认为这是对日本“反省诚意”的不尊重,甚至有人倒打一耙,指责对方“利用历史问题牟利”。在这种氛围下,日本普通公众对他国受害者的正义诉求变得更加冷淡。这实际上是文化自省叙事在发挥舆论引导的软性作用:通过反复诉说自身的忏悔与蜕变,预先占据了道德高地,使得质疑者被描绘成不宽恕的挑衅者。审美层面,日本大众沉浸于“我们已经成为更好的人”的叙事满足中,道德层面却忽视了反省是否真正触及了受害者关切。

不仅如此,日本一些右翼势力还刻意利用大众对“反省美学”的偏好,玩弄起更危险的叙事错位。他们一边口头上挂着“先烈们也是很可怜的,我们铭记教训”,一边却在文艺作品中夹带私货,将战争责任推诿给“少数狂热分子”,甚至美化侵略行为。本质上,这是对“忏悔”元素的策略性消费:以表面的痛心来换取同情,然后逐步翻案平反。例如有影视作品公然否认日军暴行,《南京的真相》等片把加害者塑造成殉道者,甚至把被处决的甲级战犯比作“殉难的烈士”,其导演公然宣称那些战犯“堪比耶稣基督的殉道” (Through Japanese Eyes: World War II in Japanese Cinema – USNI News)!这类论调虽然极端,但在网络上却吸引了一批受众,他们被片中煽情的“爱国无悔”故事感动,对史实的道德判断反而被彻底扭曲。这正是审美与道德错位走到极致的表现:加害者被彻底洗白为道德高尚的受难者,而真正的受害者则沦为背景板甚至被质疑。可见,当文化自省被别有用心地操控时,它不但能引导舆论同情加害者,还可能进一步令大众的历史观产生偏移,把审美的感动误当作道德的真相。

“文化反省”:软实力工具还是历史记忆橡皮擦?

日本将“文化自省”上升为国家叙事与软实力策略,其影响早已超越国内。在国际舞台上,日本善于通过文化输出和外交辞令来展示一个“深刻反省战争、热爱和平”的国家形象。这种形象塑造无疑具有强大的软实力效应,却也引发人们质疑:“文化反省”是否成了一种巧妙的修辞工具,用于转移加害者责任、重塑国际形象、淡化历史记忆?

一方面,日本以“战后和平国家”的身份赢得了广泛的国际赞誉。东京审判后,日本历届政府在官方场合多次表达对侵略历史的反省与道歉,并且以实际行动(如加入联合国和平维和、援助发展中国家等)来表明“痛改前非”。广岛和长崎的核爆纪念更是被日本打造成全球和平理念的象征——每年8月,日本政府高调举办和平纪念仪式,呼吁“无核武世界”,强调日本作为战争受害国对和平的珍视。经过数十年的外交努力,“日本=反思战争的和平国家”这一印象在西方世界深入人心。然而,这份精心经营的国际形象中,一个微妙的转移也悄然发生:当全球舆论聚焦于日本被原子弹轰炸的惨痛教训时,日本在二战中作为加害者的历史罪责相对被弱化甚至遗忘。正如学者所指出的,日本战后主流记忆用“不再有广岛”的受害叙事占据道德制高点,从而逃避了对自身加害责任的直视 (Microsoft Word – KubotaApril16.docx)。广岛和平公园里充斥着遇难儿童、平民遗物的展示,将广岛呈现为一座孤立无辜的被害城市,其居民被描绘得与战争责任毫不相干——这一系列展陈营造出强烈的日本清白形象 (History and Memory: The Role of War Memorials in China and Japan – Association for Asian Studies) (History and Memory: The Role of War Memorials in China and Japan – Association for Asian Studies)。和平公园成功地向全世界参观者(每年上百万,其中不乏外国游客)灌输了一种记忆:日本人民在战争中是纯粹无辜的受害者 (History and Memory: The Role of War Memorials in China and Japan – Association for Asian Studies)。这种“文化反省”的叙事输出,表面是在谴责战争、呼唤和平,实则有效地稀释了日本作为侵略者的历史印记。当国际舆论沉浸于对核爆受难者的同情时,日本的战争加害行为被有意无意地淡出了全球记忆的焦点。

另一方面,“文化反省”也被日本部分政界和舆论作为对外博弈的软实力工具。当面对邻国就历史问题的批评时,日本外交辞令常祭出“我们已多次真诚反省”的说法,并辅以大量文化交流项目来巩固这一姿态。例如,日本在海外举办战争史展览时,重点展示战后重建与和平贡献;通过动漫、电影向全世界输出反战主题(如吉卜力工作室的动画片《起风了》,讲述零式战机设计师的人生挣扎,将战争责任隐于浪漫叙事之中)。这些文化产品在全球广受欢迎,在潜移默化中塑造了一种日本形象:既有能力反省自身过去,又积极致力于世界和平。在国际舆论场,日本善于扮演一个“曾经的加害者,现今的反思者和和平守护者”的双重角色。这种软实力运用极大地改善了日本的国家声誉,使许多西方民众甚至产生“日本道歉够多了,问题在于某些亚洲国家不依不饶”的看法。然而,从受害者角度看,这种由日本主导的话语输出可能是一种话语挟持:如果一个国家把自己塑造成反省的模范,谁再去追究它的责任,就显得不合时宜了。长此以往,历史真相和受害者记忆反而被挤压在日本精心打造的“反省叙事”阴影之下。就像一块橡皮擦,“文化反省”一遍遍擦拭着国际社会对日本加害史的印记,直到那段记忆变得模糊甚至被改写。

当然,我们并非否定日本战后所做的反省努力中真诚的部分。许多日本作家、知识分子和普通民众在反省历史上付出了真正的勇气,他们的作品和言行也确实体现出深刻的良知。然而,当“文化自省”被上升为一种政治话语与美学风潮时,我们需要警惕其中掺杂的虚与伪。忏悔不该成为表演,更不该沦为洗白的工具。如果反省只是为了自我感动和重塑形象,而没有伴随对受害者的真正尊重与补偿,那么这种“反省”只是在叙事层面的空转。日本案例给我们的启示是:一个社会唯有正视他者的伤痛、直面自身的责任,其反省才能避免流于美学化的自我陶醉,才能真正承担起道义与历史的重荷。否则,再动人的忏悔故事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遗忘。 (经济观察网-为樱花而殉道:日本军国主义的美学诱惑-经济观察网-专业财经新闻网站) (经济观察网-为樱花而殉道:日本军国主义的美学诱惑-经济观察网-专业财经新闻网站)

学爾時習之、不亦悦乎? 有朋自遠方来、不亦楽乎? 人不知爾不愠、不亦君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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